他们在电话里聊了一段时间，我妈决定给我爸一次机会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，骨子里她还是喜欢自由，不喜欢外公家拘束的生活。
而另一方面，到底还是不顾一切地爱过吧。
我哥从心里不看好的。他说，他俩也许有过甜蜜，但我没看见过，他们只让我看到了婚姻痛苦的一面。
中国的父母，很多都是这样吧，羞于向子女展现相爱。
在孩子面前，他们是中规中矩的，或是冷漠的，却又一点不吝啬表现出琐碎的抱怨，恶毒的咒骂，甚至是歇斯底里的狂躁。
不论什么原因，我爸妈时隔12年，又重新走在一起，说明他们真的很相爱。
可他们让我哥记住的，只有争吵，撞车，发疯，砍手指……
那是我哥童年对婚姻认知的全部，却忽略了爸妈曾有过跨越万里的爱情。
17
我哥起初是不信我爸会变好的。
一度阻止我妈复婚。
可是他看我妈妈心意已决，决定推迟一年留学，陪着我妈回来。
他本可以不用来的，我外公也不想他离开。
但我哥想确定，爸爸到底有没有改变。他怕妈妈再被困住，没人救她出来。
而且以他的学习能力，耽误一年，影响不了什么。
我哥出国前，甚至不惜改姓来刺激爸爸，就是想看我爸是否能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他想知道，能不能把妈妈再交给这个曾经像噩梦一样的男人。
而我爸，算是过关了。
记得在回国的机场，我曾经小心翼翼地替我爸在哥哥面前说了一句好话。我说爸爸现在和你小时候不一样了。他对我挺好的……
我哥伸手揉我的头发说，所以我没要求你恨他，但你也不要让我去原谅他。
他好像猜到我想说什么，早早堵住了我的话。
其实我没要求哥哥原谅爸爸，我没经历他所经历的，我没权利让他原谅。
我只是希望他能快乐一点。
18
实际上，这几年，我哥对我爸有一点点缓和的迹象。
至少过年，生日，会主动打一次电话。
爸妈之间，仍然会有小的争吵，但我爸永远会退让。
他戒了酒，好像就戒断了性情里的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