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只眼,全是红血丝,像两颗浸血的乌石。
我说不出话,全身都是管子。头发已经没了,只有一浪一浪的疼。
后来我才知道,我已经昏迷6天了。
之后仍然是手术。感染,发烧,植皮,病危通知书……周而复始。
我这才知道,为什么剪头发。因为要用自己的头皮救自己。
就是这么夸张。
我爸也来了,和我妈轮流照顾我。
这个铁一般的男人,每天在走廊里哭得双眼通红,再微笑着进来看我。
陈文一次都没露面,反而是婆婆还念了点旧情,给我爸妈送送饭。
我弟没来,也许他不想看见我这副样子吧。
其实,也挺好。
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,听他说我泼妇,说我白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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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记得是在医院里的第几天了。
腿上的皮开始痒,应该是在新生吧。
可是真的好难过。
忍不住去蹭,一蹭,新皮就掉了。
爸妈看见会制止。而我心里早就摆烂了,还不如死了干脆。
有一次,我妈气不过,说我,你爱惜一下自己吧,好不容易长出来的。
我听着可笑。
我像一滩烂肉一样躺在这里,还有什么好珍惜的。
但我爸补了一句话后,我直接说不出话了。他说,那都是你弟的头皮,他已经割两次了。
一瞬间,我血液都凝固了。
我这才知道,为什么没见到我弟。
原来他早就来了。
只是,我烧伤面积太大。自己的皮肤,根本不够修补的。而猪皮和人造皮肤没法再生。最好的方法,就是用至亲的皮肤来植皮。
而我弟听见之后,毫不犹豫地说,医生,割我的,只要能把我姐救回来!割多少都行!
要知道,割掉整张头皮是极疼的,不是常人所能忍。
医生说,许多人割了一次,就不敢割第二次了。
可我弟为了救我,把刚刚长出来的头皮,又割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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