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

 

“这鬼天气！”李恩泽低咒一声，迅速脱下身上的薄西装外套，不由分说地罩在我头上，撑起一片小小的、带着他体温的干燥空间。

他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衬衫，瞬间暴露在冰冷的雨里。“车！快！”他几乎是半推着我，冲向路边一辆刚刚亮起“空车”红灯的出租车。

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他年轻而紧实的背脊上，勾勒出清晰的肩胛线条。

他拉开车门，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护住我的头顶，把我塞进后座，自己也紧跟着挤了进来，带进一股潮湿的寒气。

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雨水的气息和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温暖的味道填满。我们俩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，狼狈不堪，头发滴着水，昂贵的羊绒外套沉重地搭在我膝上，吸饱了水汽。

“师傅，去……”他报出我家附近一个路口，声音有点喘。

车窗被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。

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，被外面飞驰而过的车灯切割、扭曲，碎裂成无数条疯狂舞动的光带，像一张巨大的、濒临崩溃的蛛网，将我们与外面那个冰冷、嘈杂的世界暂时隔开。

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，蒸腾着湿衣服的味道和他身上那种年轻、蓬勃的气息。

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，只有雨声和引擎的轰鸣。

我侧头看着窗外那些疯狂流淌的光痕，心跳在胸腔里失序地撞击着肋骨，又重又快。

肩头似乎还残留着毛毯的温度。

忽然，一只冰凉的手试探性地、小心翼翼地覆上我同样冰冷的手背。

那触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，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备和理智。

我猛地转过头。

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，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。

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，甚至没等我思考，他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。

带着雨水的微凉和唇齿间淡淡的薄荷糖味道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婴儿的奶香。

一个吻，生涩、冲动、毫无章法，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掠夺感。

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坍塌。车窗上的雨水碎裂成齑粉。

我只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巨响，和唇齿间那份冰冷又灼热的混乱纠缠。道德和责任构筑的堤坝，在欲望的洪流面前，溃不成军。

理智的碎片沉入黑暗的水底。

我成了他的婚外情、人。

虽然我依然是他的上司。

可背后里，他对我的称呼变了。

我对他的感觉也变了。